曹俊著《太焦记忆》前言、后记

引 言


人这一生,一直在路上。路在何处?路在脚下。每一天的我们,都在和路打交道。有的路,我们匆匆走过,有的路,却会一直走进我们的心坎深处,一走,便是一生。

太焦铁路,就是这样一条穿越历史时光,将一件件陈迹旧事铭刻于人们内心的路。

这条路,曾经有千万人走过。给千万人留下了久久不能忘却的记忆,直到今天都让人心向往之。

这条路,承载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希望,浸润了无数人的血泪汗水。

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?为何能让这么多人牵肠挂肚、柔情百转?为何在修筑完成已五十余年后的现在,仍能让人时时铭记,不能释怀?

1969年,为加强战备,推进“三线”建设,拟在革命老区晋中、晋东南修筑一条战备铁路。晋中、晋东南这块热土,古属燕赵之地,多出慷慨悲歌之士。昔日,朱德、彭德怀、邓小平、刘伯承、李德生、陈赓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,都曾转战于此,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、流传后世的英雄业绩。党中央一直牢记着老区人民的贡献与付出,专门作出指示:铁路线必须经过沁县、武乡、榆社。

于是,始有太焦铁路。

日出东方,大国豪迈!如今,中国这艘新世纪的巨轮,在举国上下摩顶放踵、群策群力的努力下,正朝着两个百年梦想持续腾飞。昔日的太焦战备铁路亦不负韶华,与时俱进,在太行革命老区公路、铁路、高速、高铁四具的交通优势上熠熠生辉,依然占据不可或缺的重要位置。那么,这条铁路当时为何能够绕行太行革命老区榆社、武乡、沁县?在修筑这条铁路的过程中,又发生过怎样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?

怀着强烈的好奇,抱着寻根究底的心态,我去探寻答案。

穿越时空的禁锢,通过一位位领导干部、技术人员、筑路工人、普通群众的回忆叙说,去追溯太焦,感受艰难,希冀未来。

很多时候,我们感慨于那一座座桥梁隧道的横霓卧波,鸿梯高啄,却忽略了这一个个小人物在这场战天斗地、傲雪欺霜的奋进征程中,本身所拥有的那种奕奕神采,那是一个又一个个体,在用他们年轻的生命去缔造太焦梦想!缔结太焦光荣!打造太焦记忆!

请记住他们!


后 记


我是在不经意间,闯进“三线”这个陌生领域的。

什么是“三线”?以前从来不懂,也不清楚“三线”的涵义,更不知道曾经有这么回事。及至进到这个领域,了解了“三线”的来龙去脉、前因后果后,对于许多人口中的、念念不忘的“三线”,才有了比较理性地认知。原来……

原来,“三线”就在我的身边。在我的一篇散文中,我曾这样描述:

“学校的围墙外有一条铁路。那条叫太焦线的铁路,其时还未正式运营,火车的跑动尚无规律。我那时就在这条紧靠铁路的中学读书。每每正在教室上课时,感觉火车远远地驶来,屋墙在有节奏地颤,窗玻璃在有节奏地跳,课桌上的书本、文具在有节奏地抖移。近了,近了,更近了。终于,老师的嗓子像干哑了似的,讲课声被火车轰隆隆的叫嚣压了下去。远了,远了,更远了。随着火车的远去,老师的嗓子才又像清除了淤泥的水渠,重新恢复了顺畅,抑扬顿挫的讲课声,才又哗啦啦地流了出来……”

这条官名叫太焦线的铁路,就是“三线”时期的产物。具体说,当时为了应对可能突发的战争,动员民兵修建的这条战备工程就是“三线”的直接证物。

因了这个修建了经年累月的战备工程,因了从我记忆起就经常见它听它感受它的这条铁路,我决意去寻找“三线”, 探寻发生在我身边的、让我感同身受的这条铁路背后的故事。

时间已给这项伟大、艰巨、憾人魂魄的工程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。昔日参与修建太焦铁路的人员,大都已进入了耄耋之年,有的垂垂老去,更有的已经作古。寻找这些曾经经历过那段艰难困苦修筑岁月的老人,难!就像开展一项抢救性发掘,我默默地、利用一切契机与一个个找得见、见得了面的老民兵们座谈、采访、交流,了解他们的内心世界,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。在时空的隧道里,随他们奔波在印象中的山峦、险峰、深壑、旷野上,和他们一起苦,一块悲,一同乐。他们虽然年老、力拙、眼花、耳背,但对曾经奉献过青春、汗水乃至热血的这条铁路,其留恋的劲头实在不亚于乔丹与篮球、泰森与拳击、李小龙与武术。那个特殊时期传承下来的梦想,依旧完整无缺的保留在一个个“三线”老兵的心中。尽管岁月已翻过了不知有多少篇,但红色年代里铸就的那种家国情怀,仍在他们的内心里坚韧、扎根、茁壮、葱茏。因了这些因素,我一遍遍地说服自己、督促自己、激励自己:再难,也要把这些“三线人”的困苦经历、蹉跎岁月写出来!

五十年岁月,让“三线”老民兵变成了活教材。我知道,也许再过几年,这条战备铁路线上仅存的这些“活教材”将不复再见。因而我特别珍惜他们口中那些虽然缺乏逻辑、甚至有些凌乱、但乡土味极浓、价值极珍贵的口述资料。文中有的章节稍显“啰嗦”,有的属于“赘述”,盖因这个因素在内。

“三线”是个具有特殊内因和丰富内涵的领域。在这里,我通过直接、间接地接触、了解,认识了不少“三线”研究界的权威和学者,如具有“南王北陈”之称谓、学识超群的“三线”研究泰斗王春才、陈东林,如非常平易近人、肝胆相照的“三线”研究会理事吴学辉、秦邦佑、秦邦建等,不但传授了我许多知识,且让我尽快了解了“三线”,与“三线”研究广泛接缘,在此对他们深表谢意!

此书成书过程中,得到了不少朋友和学者的协助。如邢台人氏张晏铭,在照片及创意方面给予了启迪;谭仁杰小友逐篇认真审阅、斧凿,提出许多有益的建议;中都德高望重的庞廷清老人,在民兵铁战史料上给予了绝大的帮助;还有原榆次民兵团老民兵郭守瑜、马新太,平定县老民兵张发林,榆社老民兵万福如,晋东南地区老民兵申成群、马根生等,均予我以惠。特别是书中使用的大部分照片,均是各县不知名的老民兵献宝,在此一并致谢。

“三线”渐已久远,太焦铁路也逐渐步入中年。耳濡目染着“三线”的营养,我顿感岁月不老,太焦常青。

愿蓬勃正兴的“三线”研究永如繁花盛开!愿可歌可泣的“三线”人苦尽甘来,余生康乐!